古城西安市郊的一座墓葬,去年刚刚出土了14件珍贵瓷器。其中有一件是世界闻名的元代青花瓷,这是100年来西安首次出土完整的元青花。这件完整元青花的出土,对于收藏界的意义就好比十年前那次轰动全球的拍卖。
2005年,伦敦佳士得,一个“鬼谷下山”的元代青花瓷大罐,首次露面便拍出了2.3亿人民币的天价,以当天的外汇牌价计算,可以换成两吨重的黄金,创造了全世界单件工艺品的最高拍价。目前,已被证实的元青花,在全世界的存世量不到400件。在中国省级以上的知名博物馆中,也很难找到一两件完整的大件元青花。
但让人称奇的是,远在博斯普鲁斯海峡、连接欧亚大陆的土耳其第一大城市——伊斯坦布尔,有一座托普卡帕皇宫,却藏有40多件元青花,并且都是大盘、大碗、葫芦瓶、八棱梅瓶等大件,其中不乏举世孤品,被公认为是全球收藏元青花最多、器型最大的博物馆。这不禁让人心生疑问,离中国万里之遥的土耳其,为什么却有保存如此之多、如此之好的元青花呢?
跨越万里的渊源要从唐朝说起。青花瓷,从唐朝创烧。到了元朝,版图扩展,中原和西域的贸易愈加兴盛,元青花更加广泛地传入西亚。喜欢中国瓷器的西亚各国纷纷兴建自己的窑厂,仿烧中国的瓷器。但由于西亚的瓷土质量不好,一些商人只好带上一种音译为“苏麻离青”的钴料,沿着丝绸之路来到中国,请中国工匠按照伊斯兰文化喜爱的式样,订制烧造瓷器。著名收藏家马未都告诉我们,这种叫“苏麻离青”的染料,正是元青花得以出世最重要的染料支点。
青花瓷,以简著称,简明而清爽的蓝白风格,恰恰是伊斯兰文明最尊敬的色彩。于是,元青花在西亚刚一露面,便立即被伊斯兰文明奉为最珍贵的宝贝收藏和使用,更是被奥斯曼帝国的君主视为珍品,把它们带回君士坦丁堡的托普卡帕皇宫。中国瓷器从此成了历代奥斯曼君主青睐的宫廷用品。而奥斯曼帝国就是现在的土耳其,君士坦丁堡就是现在的伊斯坦布尔。
如今的托普卡帕皇宫,已成为全球最著名的欣赏元代青花瓷的首选之地。这座皇宫,不光是以众多完整的青花瓷彰显与遥远中国的联系,还有很多名画也在不断地告诉游客:这里一直弥漫着一种中国艺术的氛围。在托普卡帕皇宫的第二道门——吉祥门的门檐下,有一组与西亚风格明显不同的彩画,无论是构图还是着色,都类似北京故宫或颐和园中的山水彩画。
另外,皇宫还收藏一幅描绘奥斯曼君主穆罕默德二世宴请外国使节的名画,宴席上使用的器皿全部是来自中国的瓷器。著名演员徐帆在游历伊斯坦布尔之后,感慨这里让自己感觉呼吸与共。
徐帆:整个的建筑和它的气氛,我就特别想去贴近它,好像有一种呼吸和灵魂的东西贴近,我就是想跟它贴近。
让徐帆感觉呼吸与共的这些瓷器和名画背后,还有更让人心生敬意的历史。托普卡帕皇宫收藏的中国瓷器与西方知名博物馆完全不同,这些瓷器的来源不是通过侵略掠夺,大多是通过平等的贸易,交换而获。
与伊斯坦布尔遥相呼应的是,走在今天古城西安的街道上,伊斯兰文明的印记同样随处可见。唐代含光门、明代西城门楼群、保存完好的清真寺,以及众多具有浓郁伊斯兰风格的街道,都是当时西域商人在长途跋涉后在长安定居时留下的文化遗产。而西安城墙,也成为中国乃至世界范围内规模最大、保护最完整的城墙古迹。1989年10月,土耳其驻华大使来到西安,正式提出将伊斯坦布尔与我国的西安结为友好城市。
西安与伊斯坦布尔,一中一外,远隔万里,却因为青花瓷和古城保护而隔空对话,紧密相连。古迹保护与城市发展,在任何国家是一对需要智慧来化解的矛盾体。西安市政府以保护传统为先导,多次对城墙、城门周边进行改造。土耳其政府也不遗余力,2009年拨款3.5亿欧元用于文化遗产保护和建设。
目前,在伊斯坦布尔,每天都会举行60余个大大小小的文化项目,而每个行政区划中都设有各种各样的传统文化中心,在这些文化中心里,各种流派的艺术都可以得到展示。
2015年4月,在土耳其首都,安卡拉美术馆举办了一场《丝路织梦,我们眼中的西安》大型摄影展,150幅作品展示了中国古都西安的风貌以及土耳其与中国的古今往来,在土耳其社会各界引发不小的轰动。如今,西安这个丝绸之路的起点城市,再次和伊斯坦布尔这个横跨欧亚大陆的土耳其古城首尾相应,继续“丝绸之路”的文化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