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哈尔学会高级研究员柯银斌：

    我分享两个关键词，“共同现代化”和“企业非市场风险”，我们试图为“一带一路”找个理论。为什么？自工业化以来，传统现代化的道路已经走投无路了，导致三类大问题，一个是全球的财富不平等，而在现代化之前全球平等的，目前却是现代化越进步，全球越不平等；第二个是资源的极度消耗；第三个是环境的极大破坏。按照这个思路走下去，那么人类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灭亡。

    为什么这么说？19世纪现代化是在千万级人口实施，20世纪是在两三亿人口实施的，现在我们的现代化中国就13个亿，印度十几个亿，几十亿人口同时实现那种模式的现代化，资源是远远不够的。有人测算过，按照美国现代化的路子走，中国若要实现就需要6个地球，哪有啊？我们只有一个。所以怎么办？未来的出路也许是共同现代化。

    第一个词，“共同现代化”

    “共同现代化”含义有几点，第一，它是以国家共同体为现代化推进的单元，而不像传统现代化那样以民主国家为单位。第二，它追求的价值目标是共同体的共同利益，而不是像传统现代化那样以单个民族国家利益为最大目标，比如传统现代化伴随资本主义、帝国主义的出现。第三，共同现代化要倡导以合作为主，重视合作。第四，共同现代化要倡导成果共享，有问题共同担当。

    我这个报告做完以后在国内外讲了很多次，大家都说：不可能的事，你这是乌托邦，不同的国家怎么能共同呢，做不到。第一个我问题我没法回答，我认为是乌托邦也可以，我是一个理想主义者。第二个问题说“老柯做学问不怎么样，根本没有说现代化内容是什么”。我说我报告里为什么没有界定现代化的内容？共同现代化所谈的现代化的内容必须由参与共同体的成员共同来界定，而不是某一个人来界定。比如“一带一路”是共同现代化的实践，那么“一带一路”里面的共同现代化得跟缅甸等这些国家来界定现代化的内容。所以我们今年有个重要的工作就是与外国的智库共同研究这个共同现代化。比如现在已经有三个协议，韩国的汝矣岛研究院、俄罗斯的戈尔恰科夫公共外交基金会，还有白俄罗斯的“一带一路”研究中心，他们都很感兴趣做这个工作。

    第二个词，“非市场风险”。

    我们知道企业环境当中有一个市场环境，有一个非市场环境。这套理论在美国是九十年代才开始兴起的，因为原来市场环境只分政治、经济、社会，没有分市场和非市场。那么为什么要分呢？因为非市场这部分在环境中作用越来越大。市场方面是经济技术的，非市场是政治环境的，它的利益相关者也不一样。大家怎么理解市场？是跟产品服务关系密切的，非市场是跟产品服务关系要更远一点的。

    我本人最大的专业是企业战略与跨国公司的专家，有将近20年在公司上班或者研究企业。根据我对中国跨国经营研究的感觉来讲，中国企业“走出去”遇到很多问题，这些问题可以分两类，一类是市场类的，一类是非市场类的，我感觉到非市场这类问题比较大。为什么？中国的环境与东道国差别非常大，市场方面差别还小一点，比如家电技术、产品等好多东西比较有共性。所以我认为非市场战略是中国企业“走出去”要面临的关键问题。

    中国企业研究软实力的非常多，但是非常乱。我个人认为什么叫软实力？实施非市场战略的能力就是软实力，而不是品牌、营销、文化。

    公共外交能力软实力是核心：第一个，国际组织的介入能力。现在我们都讲关于企业“走出去”、“走进去”、“走上去”，现在老停留在“走出去”的环节，“走出去”是指变成东道国的企业，让外国人认为你就是当地的企业；“走进去”、“走上去”很少有人谈，中国企业没有几个已经“走上去”的，“走上去”的核心在哪？就是在国际组织的介入。我这里讲的国际组织是指哪一类？是指国际标准化组织、国际行业组织、国际专利组织、国际商会组织。关于这个问题学者没有多少研究，企业有很多时间，但是都是处于自己的摸索，比如行会有时候该加入也加入。据我初步调查，华为加入了全球400多家组织，像国家电网电力行业加入了也就几十家，加入以后中国企业在里面发言权很低，有时候去开会还不发言。开会要发言，发言后还要介入某个专业委员会上去，专业委员会理事会角色或者主席、副主席，这是话语权的问题。第二个，东道国的游说能力，游说政府获得政策支持跟权益保护。第三个，国际NGO组织的合作与冲突化解能力。据我了解，在中国企业“走出去”的过程当中，出了问题时候你仔细看看媒体的报道，都会查到一个国际NGO的身影，它的引爆点就是那家NGO做了这个事情，媒体是跟在后面的。在中国企业非市场风险中，我认为NGO这块中国企业最没有经验，在东道国又是最需要的。为什么？我们去了很多发展中国家，它当地有很多NGO，不光是当地的NGO，国际的NGO在当地也有机构，对中国企业的压力非常大。包括工会组织，我们很多企业在工会上碰到很多问题，从1992年、1993年开始首钢集团在秘鲁的工会碰到问题以后，一直到零零年代上海汽车碰到的工会问题，现在我们的企业仍然还碰到工会问题，我们出去花了很多学费，老学不到东西，它跟我们的差别很大，这个非常重要。第四个，媒体的能力。

     这些能力怎么形成的？第一，要学习，学外交关系、国际政治。中国企业从改革开放以来学习可能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学经济学解决市场化的问题，第二个阶段学习管理学解决工业化的问题，提升自身的能力，现在已经进入第三个阶段，为了实现全球化，要学外交学、国际关系、国际政治，它的功能是降低风险。

    能力怎么来？有这么几种途径：一是善于利用政府的外交资源，二是企业外事部门国际交流与国际方针有创新，三是培养企业内部的外交官，也欢迎外交官到企业挂职。（本人为演讲者在《“一带一路”年度报告2016》发布暨百人论坛专家峰会的演讲，未经本人审阅。）